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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雀在歌唱

发布时间:19年09月11日 信息来源:兵团日报 编辑:兵团文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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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马建

凌晨,苍穹的星子还没散场,一声声鸟鸣便推开窗户,在耳边婉转吟唱。

不用猜,准是我的好邻居麻雀在喊我起床。

你听,东边响起短促的一声叽喳,稍稍停顿了一下,西面一声叽喳回应。对面的树冠里,一只麻雀唱了两声,似乎清了一下嗓子,开始自顾自地独唱。过了一会儿,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,整个小区热闹起来。

从窗口望下去,经过人工修剪的榆树,棵棵如同撑开的绿色巨伞,枝繁叶茂,我只能模糊地看见枝叶微微忽闪,偶尔,随着麻雀在枝叶间的纵情一跃,似乎听见扑簌簌的声响。

十年前,我刚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,榆树也刚刚搬来,每一棵高度大都在两米左右,剪了枝叶,光秃秃地插在地上。旁边是一个热力公司,院子里竖着一根烟囱,日夜不停地吐着浓烟,飘进小区的黑色粉末怎么扫也扫不干净。

那时,小区里没有麻雀,沙沙的车轮声从外面冲进来,小区里,除了清脆的关门声,居民的交谈声,自然界的风雨声之外,似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响。

不知什么时候,榆树长成大树,先是住进来两三只麻雀,形单影只地来往,紧接着一群麻雀搬进来,天还没亮,这些勤快的麻雀就起床了,它们聚在一起,在这棵树上叽叽喳喳,像是出发前讨论什么大事情,在那棵树上合唱,像是庆祝什么大喜事。这种热闹的场景,直到阳光捅破夜色,朝霞流了一地之后,才慢慢停顿下来,紧接着,推门声此起彼伏,麻雀的歌声才彻底散场。

我有早起锻炼的习惯,每天准时下楼跑步,麻雀没搬来的时候,我依靠闹钟喊我起床。后来,麻雀搬到这个小区,每天将我从梦中叫醒,自此以后,便关了闹钟,麻雀在耳边一唱,我便披衣起床,伴着歌声,洗脸,漱口,哼着曲子推门下楼。再后来,不用麻雀喊我,每天也会准点起来锻炼。

这么多麻雀,住在哪里呢?这个夏天的一个正午,我和邻居说起此事,他也非常好奇,打量了一下榆树,决定先从一棵枝叶最密的榆树开始寻找。两人仰着头,仔细地搜索,找遍了枝枝杈杈,没看见麻雀窝,我们不甘心,一棵接着一棵寻找,找遍了小区大大小小的树,还是没看见麻雀的家。

这些麻雀,一定住在楼顶的某个角落。邻居说。

麻雀窝太小,即便搭在树上,也是看不见的。我自言自语。

这些麻雀,自从住进小区之后,再也没有离开过,每一天都不曾停止歌唱。西北的冬天冷,寒风握着利刃,将榆树叶子砍得干干净净,透过朦胧的灯光,我看见一只只麻雀立在枝干上,紧紧地收拢翅膀,缩着可爱的小脑袋。

突然,一只麻雀率先唱起来,接着,一群麻雀开始合唱,每一只麻雀都伸长脖子,扑棱翅膀,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,对着天空激情地发表唱词。

该唱的时候就唱,该跳舞的时候就跳舞,哪管得了天气冷不冷,雪下得大不大,这些小小的麻雀,每一只都有自己的高兴事。

时间长了,麻雀自然不怕人了。

有天清晨我在小区散步,一只麻雀从树上一个箭步落在我的面前,吓得我一怔。麻雀歪着头,俏皮地盯着我,接着用小嘴梳梳灰色的羽毛,眨了眨眼,转过头,雄赳赳气昂昂地踱着步子。这只麻雀走几步后停下来,歪过头,似乎喊我跟上去。我走几步,它走几步,我停下来,它也停下来。我跺脚扬手赶它走,它扑棱一下飞起来,落在十米开外的地上,又转过头望着我,似乎识破了我佯装的意图,在原地慢悠悠地踱着方步,等着我走过去。这只麻雀,着实调皮得很。

清晨过后,阳光逐渐热辣起来,上班的人接踵走出小区的大门,像一只只小小的麻雀,消失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。老人们坐在石凳或长椅上,有的大声交谈,有的闭目养神。整个小区,没有麻雀歌唱,也没有麻雀的影子,它们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但是我相信,明天它们会准点立在枝头,纷纷亮出歌喉,用深情的唱词,迎接人间最美好的曙光。

一个个小嘴/像架在树上的小喇叭/唱出绿叶红花/叫醒果实,喊出银雪/你看,它们叼着朝霞/从一个枝头,飞到另一个枝头/它们飞走了/阳光落了一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