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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城桃花

发布时间:20年05月15日 信息来源:兵团日报 编辑:兵团文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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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马建

众多花树,偏爱桃花。从地域上说,又独喜欢石河子的桃花。

很长时间里,分不清哪种是桃花,哪种是杏花,后来才知道,温婉杏子迎春归,粉色桃花叫春来,从时间上划分,杏花先开,桃花接踵。再后来,去石河子遇见桃花,才知道桃花要比杏花招摇,把满腹的情深义重全部端出来,生怕你看不见。

桃树知春,桃花喜人,苏轼的桃花便是: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。想来桃花是懂春天的,提前约好了似的,春天刚到,桃花便如约而至,一朵朵开在大江两岸,小径深处,用一朵朵红艳,编成春天的花轿。

不过桃花也恼人,崔护的桃花便是:人面不知何处去,桃花依旧笑春风。桃花一年年地开,可是人已不在。桃花不知情,自顾自地开,一个人的想念也跟着盛开,一树桃花,就这样勾起对一个人的想念,让人暗地里感伤。

新疆的桃花却不是这样的,在八师一四三团的田野里,满坡的桃树昨天还挂着花骨朵,第二天凌晨便满地红艳。此时,落风清寒,远处连绵起伏的荒山野岭,草木一片萎黄,刚刚撤离的冬天,留下一地狼藉。

戈壁上的桃花管不了这些,从不脉脉含羞,开的时候从不期期艾艾,露半分掩半分,要开就一下子推开门,倏地一下站在戈壁上,让你一下子看个够。

石河子的桃花个性直率,没有江南的桃花艳,也没有水乡桃花那般柔情似水。兴许是常年饮风沐雪的缘故,石河子的桃树缺少雨水滋润,枝干弯曲,枝条上斑斑点点,似乎经历了无数次鞭打,花瓣颜色白里透红,这种桃花,不会让人生出距离感,像多年不见的知己,一见如故,分开时万分舍不得。南方的桃花太过高贵,花朵水做的一般,颜色粉嫩欲滴,让人舍不得触摸,命又薄得很,三两场雨过后,落下一地悲切。

也许石河子的桃树生在风尘里,长在风尘里,命硬,开出的花朵也硬气,花期长,轻易不吐露心事,开了也不轻易凋谢,即便萎了,还会黏着青果子,护送果子一程,晚风一吹,扑簌作响,像一个个飞翔的翅膀。

其实,石河子的花不少,兰花、梨花、郁金香,相比之下,桃花并不逊色,花瓣虽然小,却极为精致,咄咄逼人,如同镀了釉的瓷器,缕缕的红艳顺着花瓣晕漾,灼灼花蕊里,三两根玉石般的花柱戴着金黄的帽子,似乎倚着柴门张望的女子,等着心仪王子打马经过。

站在桃花林子边缘朝远处望去,左边是巍峨的天山山脉,右边是一望无垠的戈壁滩,中间的绿洲,怎么看都是盘踞的岛屿,三五坡桃花,让风中之城立马有了诗意。

三年前的春天,石河子的朋友来访,问我是否吃过石河子的蟠桃,桃花才开,就开始问蟠桃果子了。我笑。一座在石头上拔地而起的城市,不是因为蟠桃的甜让人记住了这座城,而是因为蟠桃的甜,让人记住桃花的多情。

因为桃花,想起这座城市里的新疆兵团军垦博物馆,风沙中弓腰扶犁的背影,墙上静止的画面,睡在柜子里的老物件,他们和桃花的美,相互印证……那满山的桃花,年复一年怒放着垦荒人的美,我有十万个理由相信,每一朵桃花的背后,都站着一个人的背影。

漫步桃花林,听人演奏《天山之歌》。古筝弹唱,便勾走了魂,弦子低诉时柔情似水,清唱时荡气回肠,突然间误入花香铺满的小径,久违的故人就在桃花深处,寻寻觅觅,故人不在,影子在花枝下。风一吹,影子落了一地,心中万语千言,一架古筝说了。想来石河子桃花的美,是一群多情的人,在世间设下的迷魂阵,去过的人,一辈子念念不忘,一到春天,便跋山涉水来相见。

我知道石河子的桃花装满了春风,桃花的心里也流淌着一条滔滔江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