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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弈

发布时间:22年05月31日 信息来源:兵团日报 编辑:兵团文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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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邱芷芯

前几天,团场组织了一场象棋比赛,作为工作人员,我需要全程在场。比赛现场十分安静,只听得见一次次移动棋子的声音。

我注意到,在激烈的对战中,选手和观赛的人,因面对复杂的变化而神情各异。令我印象最深刻的,是一位两鬓银霜、神采奕奕的老人。

这是一位满脸皱纹的让人肃然起敬的选手——一开始,他就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。老人是最后一个到场的,可能是刚从田里劳作回来。他穿着褪了色的衣服,裤腿上还沾着泥点,他佝偻着身子,手里夹着半截烟头。一进门,他就不急不躁地去抽签,然后径直走向棋桌,气定神闲地与对手握手。这一幕,像极了武侠小说里那种隐居深山、不轻易出世的高手。

比赛开始了。也许是一开始,老人表现出来的气场就比较强大,他像一块无形的磁铁,把周边的观众吸引了过来。人们观棋不语,在一旁静心观战。他下棋慢悠悠的,一边喝茶,一边思索,半晌才走动一个棋子。幸得对面的大叔性子平和,不催促也不急躁,给他留足思考时间。随着时间的流逝,越来越多的人结束了第一轮比赛,来此观战的人越发多了起来,但他还是不慌不忙,依然保持自己的节奏,杯子里的茶水也变凉了。

对弈除了检验棋力,还考验棋手的体力。尽管老人之前占据优势,让对手频频招架,疲于应付,但后来的局面急转直下。经过漫长的厮杀,最终,老人竟落败了。对此,观者无不唏嘘。

输棋之后,老人面带微笑,站起身来。他没有离场,而是作为一名新的旁观者,悠然自得地随意走走看看,看到感兴趣的便会驻足不前,看完这一盘,再去看另一盘。

过了一会儿,走进来一个没赶上比赛却又有些手痒的人,希望能找人对弈一场,也算是过把瘾。人们向他推荐了那位老人。老人也不推脱,缓缓坐下,轻车熟路地与他鏖战纹枰,不亦乐乎。

选手们都在对弈。所以,这盘棋并没有什么人观看。我仔细端详,发现这是两个形象截然不同的人,后来者已至中年,戴着眼镜略显儒雅,穿了件带假领子的保暖内衣,脚上的皮鞋铮亮。而老人满头银发,皮肤黝黑,裤子上的泥点还没有晾干。两人不紧不慢,看起来都很惬意。

那盘棋,老人毫无悬念地赢了,但身边只有我一个观众。只见他慢悠悠地拱起双手,对中年人说:“这都是你让我的,其实,你下得很好。”中年人答:“不,您宝刀不老,让人佩服!”

老人笑了,身子微微前倾,握紧了中年人的手。此刻,阳光透过窗户,投射到他爬满皱纹的脸上,额头上清晰可见的皱纹,像一道道深深的辙印,见证了他的一世沧桑。

几个小时后,比赛结束。老人在观看了颁奖仪式之后,最后一个离场。期间,他掸了掸身上的泥点,为那些获奖的选手,送去了一次又一次掌声。

或许输赢对他并不重要。现在回想,他的首盘失利,充其量是“兵家常事”,只能使他呵呵一笑,旋即便依然故我。那场对弈的胜负如何,似乎早已成为别人的事。

此刻,在我的心头,莫名滋生了一种感慨。果然,“人生如棋”,此言不虚。原来,对弈不仅是拼搏和取舍的学问,除了斗智斗勇不斗气,还检验着一个人的涵养、气度和胸襟。这一切,与那位满头银霜的老人在棋盘上淡定从容、躬身于楚汉争雄何其相似。

即便是小型的“风云际会”,也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。老人微笑着,与我们道别,要返回35公里之外的连队。

望着他慈祥的笑容,此刻,我恍然顿悟:人生如白驹过隙,拼搏永远是主旋律。当一个人经历失败、挫折和磨难时,是选择逃避、颓废及至沉沦,还是笑对失败,泰然处之,自信地从头再来?诚然,人生需要乐观的态度,进取的勇气,顽强的意志,博大的胸襟,须一路昂扬向上乐观无悔,不可患得患失自甘平庸。或许,这就是棋之“道”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