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春节,家人总会炸一些丸子,有肉丸子、鱼丸子,还有素萝卜丸子。父母辛苦了一辈子,总是会说:“做人呢,不能忘了本。要吃得了苦,才享得起福。”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物资匮乏,凭票供应。特殊时期,有票也买不上东西。
父亲在连队喂猪。他为人勤快,猪长膘快,年底,大肥猪可以长到150公斤,连队的职工群众都夸赞父亲能干,他总是摆摆手:“大家都一样辛苦。”
1969年春节前夕,农十三师(现十三师)红星二场调运一批猪肉支援地方建设,为当地职工改善伙食。年底,大家分到的肉少了,虽然大家有点小情绪,困难时期却也能理解。
到了年关,司务长有点为难。父亲看出了眉目,想出了办法:炸萝卜丸子。司务长听了父亲的意见,疑惑地问:“大过年的,吃素丸子行吗?”
连队有菜地,猪粪多,萝卜长得大,足有一斤重。挖萝卜时,有的同志戏谑道:“这能绊倒驴啊。”大家都笑了。挖出的萝卜储存在菜窖,到了年关,还是水灵灵的。
父亲从菜窖拿出萝卜,刮洗干净,擦成细丝,加入少量的盐杀去部分水分。
一个大面盆里都是萝卜丝,加入葱花、姜末、蒜蓉,放入适量盐、花椒粉、大料粉,搅拌一下,打上几个鸡蛋,加入适量面粉,增加黏合力,再次进行搅拌。
女同志帮忙炸油饼,竹筐里装满了金黄的油饼。趁着热油,父亲开始炸丸子。炸素丸子改用文火,油温不需太高。面盆放在灶台上,抓起萝卜丝,两个手轻轻搓揉,团成的丸子下油锅,发出清脆的刺啦声。萝卜丝团成的丸子周围冒出无数小泡泡。
父亲团丸子,搭手的女同志用漏勺拨拉一下,将油锅里的丸子轻轻搅动,就快速捞出丸子。炸好的萝卜丸子表皮金黄,咬一口嘎巴脆,吃起来外焦里嫩,清脆爽口。
炸出一大筐萝卜丸子,司务长尝一口,伸出大拇指称赞道:“不错,味道真的不错。”
司务长笑着说:“毕竟是过年,大家都期盼着改善伙食,还是炸一点肉丸子。”在司务长的建议下,父亲又炸制了一小盆肉丸子。
猪的头蹄杂碎也是好食材。父亲不怕麻烦,找来铁棍烧红,烧燎头、蹄子表皮上的细毛,收拾得干干净净。
父亲炒好糖色,加入温水,再放入卤料和肉,大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,锅里升起的热气弥漫在四周,肉香味让人兴奋不已。
司务长亲自动手,烧制菜汤。片状的是猪头肉,圆的是肉丸子,条状的是猪肚,方墩子的是血块。加入粉条、豆腐、萝卜、土豆。菜汤倒也十分丰盛。
大家齐聚食堂,吃着油饼、喝着菜汤。饭后,男人谈论着来年如何种粮食、种菜,女人谈论着拉鞋底、织毛衣,孩子们吃饱喝足开始游戏。欢聚一堂,其乐融融。
每个人饭盆里装着萝卜丸子、油饼子。嘴馋的孩子,伸手抓出丸子吃,越吃越有味道:“素丸子也这么好吃。”有趣的是,许多家庭还没有离开食堂,素丸子就被孩子当夜宵吃完了。
胆大的孩子,端着饭盆左右张望。食堂里的师傅轻轻揪着孩子的耳朵假装责备:“馋猫,还没到家就吃完了。”孩子扮着鬼脸答复:“谁让萝卜丸子这么好吃。”空了的饭盒又被装满了萝卜丸子。
这些年的春节,父亲除了炸肉丸子,还会炸萝卜丸子,条件好了,改用鸡蛋清和淀粉,也会加一点肉末。回想起往事,留下满满的回忆。